11年後。
這日男孩依舊如往常一樣,隨父親趕海。但不同的是,這已經是他們爺倆第82次搬家,父親搬家的理由僅有一個。
「這裡沒有我們要找的東西,我們再往北邊走走。」
相比起其他為了生計而趕海的不同,嘯天家非常富裕,他搞不懂為什麼父親放着好好的家不住,非要拉着自己到處買房趕海,過着像似有家又好似無家的生活。
而每當嘯天向龍雷震問這個問題時,也只會得一樣的回復。
「譬如朝露,去日苦多,人的一生很短。在同一個環境里待長了,時間就會變得很快。快到來不及感受世間種種,就要匆匆辭別……」
緊接着後面講的,就已然是聽不懂了。
忽然龍雷震停下腳步,直挺挺的站在那,後面一直低頭回想的嘯天,一個不注意一頭撞在了其尾椎骨上。頓時爺倆都疼的齜牙咧嘴,龍雷震更是皺着眉捂着腰,戳指訓斥。
「逆子!逆子!你這逆子是想要我的老命啊!」
嘯天則是跌坐在地上,一手撐地一手捂着額頭,委屈巴巴的看着父親。
龍雷霆無奈道:「好了!別用你那一副受委屈小媳婦的眼神看我,當初怎麼沒給你取個龍瀟瀟這符合你性格的名字,哎!」
嘯天則是垂着頭緩慢的起身,嘴裏還嘟囔着小聲埋怨。
「呀呵,你小子別廢話,這回我們可能是找到了,就你坐的地方,照着這給我挖!我能感覺到它就在附近!如果真的找到了咱爺倆就可以結束這漂泊的日子了。」
「真是哪有浪人戀他鄉,不過是多少天涯未歸客,盡借籬落望秋風罷了。」
龍雷震邊說邊眯着眼撇着嘴,中間的眉毛往上挑着,頗有文人騷客的模樣。
而嘯天卻是無心觀賞父親的「風雅」,他父親近兩米的身高,古銅色皮膚配上那一身腱子肉,卻非要學那文雅書生的舉止,看上去真是要多彆扭有多彆扭。
正在心中暗暗腹誹的嘯天,突然吭哧的笑出聲來。當即換來了龍雷震的一記大巴掌拍在頭頂。
「若不是為了你小子,我豈能丟了風雅搞成這個樣子?」
說著又是一記大巴掌拍在了嘯天的肩膀上。
可就是這一巴掌,使得腳下浸透海水的沙子出現了異變,爺倆周圍數米範圍出現了猶如漩渦的流沙,爆發出恐怖的吸力,轉眼間已是沒過了爺倆的膝蓋,水固沙式牢牢拽住兩人的小腿。
驚懼之下,龍雷震催動築基後期的全部修為,將靈力灌入右臂,猛的一把將嘯天扔了出去。
做完這一切的龍雷震,自知已是脫困無望,便將雙臂橫在胸前雙手一叩,周身剛散發出淡金色的光,整個人就被卷了下去。
而摔在一旁的嘯天,此時更是驚魂未定,僅一瞬間眼睜睜看着,方才還在教訓自己的父親被流沙捲走,更是讓僅11歲的嘯天萬萬不能接受。
嘯天當即便從地上彈了起來,一把拿過插在一旁的鏟子就想開挖,可這鏟子之由於之前拔出時用力過猛,只上剩下了一根木棒。
「老爸你別著急,我這就把你挖出來!」
嘯天伸出右手,緩緩在木柄上方划過,隨着小手移動,竟漸漸出現一個半透明的弧面。
雖說由於手掌小,凝聚出來的剷頭看上去更像一隻矛!可嘯天管不了那麼多了,提着長矛就開始了倔地大業
「老爸你可堅持住,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,你走了可叫我怎麼辦呀!」
嘯天這是一邊嚎一邊挖,正當嘯天沉浸其中時,咣一聲脆響震得嘯天雙手發麻。但是他心裏着急呀,自己老爹還在下面埋着呢!
只見他猛的一提氣,轉腰送臂又一鏟子鑿在那堅硬的物體上,一下兩下三下。這時嘯天感覺到不妙了,因為那東西正在緩緩的往上升。
嘯天臉上的神情從焦急變為死灰,連忙把法術撤了,那酷似長矛的鏟子又變回了一支木棍。
這時龍雷霆的腦袋上裹着金光,陰沉着臉頂着滿頭的包,臉上更是有大片的泥沙唯獨一雙噴火的眼睛依舊明亮。
也許「怒目金剛」,能夠完美詮釋此刻的龍雷震。
鑽出來的龍雷震,已是怒不可遏。也不顧自己被埋的身體,只露着一個腦袋對着嘯天就開罵。
「龍嘯天你這混蛋!你就是這麼對你爹的?老子要不是一直有金光罩護着,腦袋早就讓你小子開了瓢。」
「我一心向著你,帶你背井離鄉,尋回丟失的一魂一魄。你這一路上卻凈想着怎麼弒父!」
龍雷震越說越激動,現在已是轉變成咆哮:「石華林懸崖那次,你更是斬斷了老子掛着一旁的氣凝鎖!那石筍差點沒把老子直接穿死!」
嘯天如霜打的茄子一般,低着頭站在一旁,聽着父親腦袋的訓斥屁也不敢放一個。
龍雷震伸着個腦袋,足足罵了十來分鐘,才哼哼着從地里鑽了出來。出來後給自己放了個碧波水簾,衝掉了滿身泥沙才幽幽開口道。
「嘯天吶你過來。」
「老爹我不是故意的,我當時真的是救你心切呀!」
「你爹是那麼小氣的人嗎,不就是砸兩下腦袋,不就是頭上差點開瓢嗎?你可是我兒子我怎麼能記你的仇。」
嘯天看着龍雷震臉上,那蔫壞蔫壞的笑就心裏發毛,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過去。
剛走到跟前,嘯天就覺得臉上一疼,還沒等嘯天反應過來,眼前就出現一枚戒指。
這戒指通體由,不知名的黑色金屬打造,上面還鑲嵌着一顆深紫色的寶石,寶石裏面更是有五彩星璇在其內涌動,並且還感覺到,這戒指與自己有着微妙的聯繫。
此時嘯天被這精緻的戒指吸引,哪還記得臉上的疼痛,抬着腫脹的臉看向龍雷震,眼中露着欣喜與疑惑。
看到兒子這般模樣,龍雷震也是長嘆一口氣,眼睛看向別處,眼神也逐漸深邃緩緩說道。
「這修魔海在11年前,還叫做無盡之海。以往許多高手都會來此試圖穿越,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,故而得名無盡之海。」
「但在11年前的某一天,無盡之海深處天象異變。滾滾雷霆覆蓋百里方園,還伴隨着,能把金丹期修士活生生撤碎的颶風。」
「當年為父還在聖土擔任要職,修為更是元嬰末期。」
說到這龍雷震臉上不免顯露得意之色。
聽着從父親口中,說出的秘聞,嘯天有些許吃驚。
當聽到父親曾是元嬰末期,還在聖土擔任要職,嘯天已是被驚的張大了嘴巴。皺着眉斜着眼,看他那眼神彷彿在說,你就可勁誆我吧我反正不信。
看到兒子這個表情,龍雷震臉上黑了一下,沒理他繼續自顧自講。
「當時聖主和人皇,分別派了8位元嬰期高手前去調查,為父當時便是那16人中的一個。我們反覆觀察探討下,終於確定,這裡馬上就要出現天地異寶!」
而我又是此列中,最喜古書典籍之人。我當即就想到一本,名為《珍品錄》的古書。此書上就對此天地異象有所記載,這正是名曰「寰宇之戒」再現世間的徵兆。
「寰宇之戒!?」龍嘯天不可思議的看向面前這彷彿內涵天地的戒指,立即一把抓在手中,生怕被讓歹人了搶去。
龍雷霆看兒子這少見的機靈勁,也是笑了笑便繼續開口:「古籍上記載寰宇之戒乃是保命至寶,內涵1千立方米的空間還可裝活物,若是有空間坐標,更是可以無視距離直接傳送過去,我當時一想到這戒指的種種便起了私心。」
「正愁沒辦法將水攪渾急得抓耳撓腮之際,從西放海平面上開來了一大隊人馬。」
那些人大多都留着披肩的金髮,身着統一樣式的藍色袍子。手中卻是,拿着各不相同的手杖。領頭之人更是有着淡藍色瞳孔,看上去英氣逼人!」
「當時我們雙方一見,面互相都吃了一驚!我們16人一半飛在天上,其餘人凝冰踏海試圖上前交涉。」
「後來發覺我們兩邊,互相聽不懂對方在說些什麼。當時我們的領將張鵬,眼看這樣對質下去也不是辦法,想要驅逐這批人。先是用出法相天地,瞬間整個人變得猶如山嶽,半截身子沒入大海,無比震撼!」
「面對這種示威,對面的船隊僅數吸過後,便撐起了一個巨大的五色光幕,中心處更是有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。」
「本是警告試探,但出現如此變故,雙方都自知此番怕是再不能善終。我們兩邊當即就打了起來,剛開始我們16個人壓着對方數千人打,可無論如何也突破不了那層光幕。」
「啊?你們可個個都是元嬰期呀,聯手竟破不了那光幕,這怎麼可能?」
雖然不想承認,但事實的確如此。我們對着那光幕轟了半日都沒能打破,張鵬更是以巨人法相接下了,那凝聚了半日的恐怖一擊,當場身死道消。
「什麼?!一擊就秒殺了一位元嬰期前輩!這是何等恐怖,這是何等威力!」
這時龍雷震才感覺到不對,四周已經是略顯嘈雜,他當即轉過頭來。
發現他父子二人,不知何時已被數十人圍住。看他們臉上的神情,還沉浸在方才的故事中。又看看一隻手始終插在兜里的嘯天,臉上抽了抽一把拉着嘯天離開人群。
這群人一時間被勾起好奇心,在求知慾的驅使下,一個個跟在龍雷震的屁股後面。
「前輩,後來怎麼樣,咱們到底打輸了打贏了?」
「前輩,聖土那邊待遇好不好呀,一個月發多少靈石?」
「前輩前輩,您還缺給您端茶倒水的徒弟嗎?」
一瘦高男子更是誇張的喊道:「前輩,我願認您做義父!」
聽着後面這群人喋喋不休,龍雷震也不走了散出全部修為,擺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樣。
「你們若想知曉接下來的事,一人交一塊中品靈石昂,畢竟人在江湖多有不易,接下來的故事絕對超乎你們預料的精彩。」
看到龍雷震停下,眾人還以為能拜入高人門下,畢竟靠自己的努力去聖土實在太難。當眾人發覺眼前的高人只有築基修為,個個都大失所望,再聽到說要收靈石更是徹底沒了興趣。
「開玩笑!一塊中品靈石,那可是我家一個月的開銷!這不是宰人嘛,我看這哪是什麼高人,這分明是一稍有修為的說書人。」
「是啊大家散了吧,築基期哪能接觸到聖土啊。」
「哈哈哈老薛,你剛不是還很沒節操的要給人家做義子,現在怎麼不聽你吱聲了?」
龍雷震待看熱鬧的眾人相繼散盡,便趕忙扛著兒子,深一腳淺一腳的,奔向遠處的破敗小屋。一路上龍嘯天只覺得,自己差點連昨天的晚飯都要被顛出來。
龍雷震卻毫不憐惜,仔細看還能從他臉上看到報復得逞的爽快。
以龍雷震的腳力,只是片刻就已是能看到,那帶着弧度的石頭院牆,仿若隨時都要倒塌一般。庭院內石屋也是慘不忍睹,原本光滑的鵝卵石,也早已被海風捶打的滿是坑洞。
此時龍雷震一腳直接穿過腐朽的木門,重重地踏進庭院。木門連接處也是不堪重負,被扯了下來,整扇木門就這麼套在了龍雷震身上。
「這該死的破門,還賴上我了!震字訣!」
三個字剛一脫口,只見龍雷震周身開始抖動,院門直接被震成了碎屑。這可苦了嘯天,嘯天再也忍不住,哇的一大口酸水吐了出來。
「嘔~老爸咱嘔~能不能先把我嘔~放下來!」
龍雷震只覺得一陣暖流,順着自己後背淌了下來,臉色又青了幾分,一把提起昏死嘯天向石屋中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