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殺我?
王多福心中驚駭,他搞不懂是什麼樣的人,能指使周大權這個所長親自動手。
至少劉二狗不可能。
跟自己有仇的,也就段吉霸一伙人。
此時,一股強烈的危險感升起,特別是脖子,像是有什麼東西馬上就要扎來……
王多福想要側身躲避,但頭髮被周大權用力抓住,頭皮傳來劇烈疼痛,根本不可能保證百分百不受傷害。
情急之下,王多福咬牙下了一個重大決定。
堂堂巡捕所長,竟敢草菅人命,既然你不講規矩,那就別怪我了。
就算死,也要拉個墊背的!
這時,周大權面帶冷笑,拿着針管的手,又加快幾分,針頭迅速接近王多福脖子。
三厘米…
兩厘米…
一厘米……
針頭瞬間來到肌膚表層,看着頸間冒起的血管,周大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。
「臭小子,走好!」
「一起吧!」
聽話音,周大權神情一怔,手上動作停了不到一秒的時間。
接着,臉色大變……
只見視線中,出現一根漆黑的棍子,像一條黑龍頂來。
啪!
它撞在針管上,並沒停下,而是繼續撞着針管前行,扎向周大權。
「停下!」
周大權大驚。
針管里有劇毒,要是被扎中死亡風險極高。
王多福充耳不聞,握緊導盲杖,更加用力擊出。
嘭!
一聲悶響。
針頭與導盲杖同時撞在周大權身上,針頭也扎進了肉里。
猛地,胸肌一股刺痛傳來。
周大權整個人愣了!
心中只有一個念頭…求醫!
必須趕緊治療,否則會死。
他急忙鬆開王多福頭髮,慌忙向門口奔去,這是與死神賽跑,晚一步要是劇毒擴散,那就死翹翹了。
就在周大權開門瞬間,王多福再次揮出導盲杖,在他背後猛戳了幾下。
「啊呀。」
周大權慘叫兩聲,疼痛深入骨髓。
他卻不敢耽擱,拚命打開房門,急忙放聲大喊:
「來人啊,快,快送我去醫院。」
王多福收回導盲杖,淡淡的道:「剛才我點了你幾處穴位,不想死就放了我。」
「放屁,小瞎子等老子回來再收拾你。」
周大權以為只是被棍子打了幾下而已,最危險的,還是針管中的劇毒。
也就導盲杖端部不尖,不然,他身上已經有幾個血窟窿了。
這時,其餘巡捕也圍了過來,口中喊着所長,問發生了什麼事。
周大權連忙說王多福要逃跑,不過被自己鎮壓了,要求趕緊把人關起來,並送自己去醫院。
這些小巡捕自然十分聽話,可不管這個瞎子有沒有逃跑的能力。
很快,王多福被押進了拘留室。
周大權被送醫後,樊江雪三人也吃完午飯,有說有笑的回到辦公室。
聽見王多福被關了起來,感覺有些莫名其妙。
怎麼說關人就關人了。
辦公室內,
十幾張棕色辦公桌,被十字木板隔成四個位置,上面擺滿了文件夾。
樊江雪看了眼不遠處的同事,悄無聲息的從位置上站起來,看着坐對面的鄭剛,小聲問:
「剛哥,王多福的事你怎麼看?」
她是家裡下放來歷練的,沒多少工作經驗,根本不知道那些該問,那些不該問。
鄭剛坐在椅子上收拾文件,手上的動作頓了頓,抬起頭來道:
「這就不關我事啰,一切聽周所的就是。」
旁邊位置的胖子李平也跟着站起身來,趴到木隔斷上,輕聲問:
「江雪,剛哥,你們說所長為什麼要親自審啊,這案子不是我們仨負責嗎?」
他還打算靠這案子立功呢。
鄭剛笑了笑,目光在二人身上掃了掃,隨意的道:
「誰知道呢,我先去打掃一下審訊室,你們聊。」
說完,起身走道牆角,抓着掃帚向審訊室走去,留下一道高深的背影。
樊江雪眉頭緊鎖,這事怎麼處處透着古怪呢。
對着李平招了招手,李平識趣的將腦袋湊了過來。
「咋了江雪?」
「你想不想弄清是怎麼回事?」
聽到這話,李平一愣,隨即將頭搖地想撥浪鼓,嘴裏連忙說不想。
他可不敢去管所長的事。
李平雖然才調到龍井鄉不久,但也如行多年,八卦可以,規矩還是要懂,下級怎麼能去調查上級呢。
見計謀不成,樊江雪最後下了個決定,自己去調查找答案。
拘留室內,光線昏暗。
廊道燈光透過鐵欄柵門窗,把影子投在地上,四周牆壁擺有老舊長木椅,整個屋並沒有床。
王多福正盤坐在木椅上,正運起葯玄經給自己檢查眼睛,完成中午沒有完成事。
他希望能早點將眼疾治好,然後努力賺錢讓嫂子過好日子。
況且,現在敵人一個個都跳出來了,沒視野可不利於報仇。
……
黃昏,
太陽漸落西山,晚霞映出一片橙紅,天氣的熾熱未減半分。
此時,喬玉蟬滿臉淚痕地奔跑在田坎上,嘴裏不斷重複着一句話。
「多福你別怕,嫂子馬上就來了。」
「嫂子馬上就來了!」
她現在要去找駐村小學老師蘇蓉借單車。
不久前,喬玉嬋從豆角地回來後,聽張大山說王多福被巡捕喊去調查,到現在還沒回來。
眼淚頓時滾落,心臟像被狠狠捏了一下,轉身就跑出了院子。
連張大山和小豬仔都沒來得及喂。
喬玉嬋很擔心王多福,她不知道王多福有沒有被巡捕打,有沒有遇見段吉霸等人,更或者是,在回來的路上走丟了。
一切的一切都不知道,她只知道已經過去半天,人還沒回來。
天空,最後一抹紅霞退去,黑夜正式來臨,泉水村的『星光』,稀稀疏疏亮了起來。
砰砰砰!
「蘇老師睡了嗎?」
喬玉嬋來到學校內的某處平房門前,掀開布簾,輕輕拍着褪色木門,旁邊用報紙糊的窗戶透着鵝黃燈光。
「是玉蟬嫂嗎?」
屋內傳出蘇老師的聲音。
喬玉嬋凝噎道:「是我蘇老師!」
話音落下,屋內響起了拖鞋拍地的聲音。
吱啞!
房門從里被打開,鵝黃燈光一下涌了出來,喬玉嬋眼眶中的淚花也跟着涌了出來。
蘇蓉站在門口,頭髮後挽,一身藍色連衣裙,看着淚流滿面喬玉嬋,急忙摟住她問:
「玉蟬嫂是不是大山哥他……」
喬玉嬋用力的搖搖頭,抬手抹了一下眼淚,嘴忽然癟了下去。
「大山沒事,是多福被巡捕所帶了,現在還沒回來,嗚嗚嗚…」
這時,一個小女孩跑了過來,抱住蘇蓉的腿,將裙子擠進了大腿內側。
「媽媽,喬阿姨怎麼哭了。」
蘇蓉沒有理會女兒妞妞,而是幫喬玉嬋擦着臉上的淚水,平時堅強的女人,此時哭得讓人有些心痛。
「玉蟬嫂你別哭,先慢慢說,多福怎麼會被巡捕帶走呢。」
在蘇蓉心中,王多福是那種老實孩子,畢竟是自己教過的學生。
十一年前,她來到泉水村支教,王多福是第一批學生,雖然後來瞎了,但蘇蓉還是把小學的知識都教給了他。
若說王多福要犯罪,她是不怎麼相信的,何況還是個盲人呢。
喬玉嬋把昨晚和今早的事,簡單說了一遍,然後才表示自己想借單車。
對於這個要求,蘇蓉沒有過多猶豫,直接就借了。
一來兩人關係挺好,平時喬玉嬋會給她送菜什麼的,二來,她很佩服喬玉嬋,特別是那份堅強和善良,讓人欽佩不已。
天色已晚,明月高懸,空氣中的熱氣還沒退去,像蒸桑拿,喬玉嬋騎着單車拚命向三四十里遠的巡捕所奔去。
汗水在下巴滴落,忙碌一天,已是萬分疲憊,但卻不得不堅持。
……
拘留室內,
王多福從入定中醒來,嘆出一口長氣,表情透着沮喪。
「唉,這眼睛短時間內是治不好了。」
由於眼球經脈長期淤堵,周圍神經已經枯萎,只能用內力加湯藥慢慢溫養,讓其重新復蘇。
「如果能找到紫金葫蘆制出靈藥,倒是能很快就好,可是半點線索都沒有,不知道嫂子是在後山哪裡撿的拐杖,看來得問問才行。」
「對了,我一直沒回去,嫂子肯定擔心壞了。」
王多福突然站起身來,來回走着,有些坐立不安。
「她不會找到巡捕所來吧。」
「這大晚上的,不說山林野獸,要是遇見壞人怎麼辦。」
「嫂子你可千萬不找來啊…」
就在這時,外面走廊響起一道腳步聲。
王多福眉頭皺了皺,頓時警惕起來。
會是誰?
難道是來殺我的?